第三十二章:傍晚(3 / 3)
还能继续得出来?楚源便好整以暇地重新系好蝴蝶结:“以后每次小解,夫君都这般帮你。”
傅云舒咬牙道:“我多谢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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及至回到卧房,傅云舒还未从“被把尿”的羞耻中缓过神来。
他将头脸埋在被子里,疲惫地出了一口气,本想着这尴尬的一日终于要结束,哪料到外面那两位根本不给他安生。
明明这个房子足够大,三个卧房;也明明早就说好了,一人一间。可事情终究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——
楚源洗好了澡,头发还滴着水,大步走到傅云舒的房门外,和抱着被褥的林语狭路相逢。
这可真是太巧了。
林语背对着他,正在敲门:“先生,我认床,一个人睡不着……”
傅云舒吱呀一声拉开门,目光下意识落在他那条环抱被褥的、缠着雪白绷带的小臂上,又顺着手臂看到了他指尖勾着的两只蟋蟀笼子。
楚源对这个数次扰人好事的小崽子早就心生不满,此刻见他蹬鼻子上脸,竟妄想鸠占鹊巢,焉还能忍?当即脸色一沉,就要开骂。
傅云舒道:“虫不能进来,很吵。”
林语立刻做了个“明白”的表情,将那两个蟋蟀笼子宝贝地安放在了门口,兴高采烈地抱着被褥挤进门去。
楚源的万千辱骂登时僵在了嘴边,在房门即将合拢的一刻,他抬手挡住门框,努力挤出了一个假笑:“小语,你这个伤说起来也挺严重的,少年人又正是好动的年纪,我身为医者,有责任看顾你直到痊愈。”
林语张大嘴巴:“竟有如此好事?楚哥快进来,我睡东侧,你睡西侧。”
傅云舒:“……”
于是小小的卧房里,傅云舒睡床,楚源和林语各自拿了被褥打地铺。
夜幕四合,傅云舒自不必说,即便房门外两只蟋蟀正肆意长鸣,也丝毫没影响他沾了枕头就睡着的好习惯。漆黑的房间内,唯剩楚源和林语躺在地上大眼瞪小眼。
——这实在是太操蛋了。楚源心里骂道。
林语翻了个身,小声道:“楚哥,你睡着了吗?”
楚源在心里早就将他的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个狗血喷头,却看在傅云舒的面子上,嘴上到底没吭声。
林语自来熟惯了,理不理他他都能聊:“楚哥你说,先生怎么待我这么好啊?”
楚源冷冷道:“知道他对你好,你就保持安静,不要吵他睡觉。”
林语极小声地笑了一下:“放心吧,我先生睡觉死着呢,吵不到他。”
这倒是事实。不过楚源依旧不淡定了:“这你也知道?”
林语嘿嘿一笑:“我和先生一起睡过呗!”
楚源话中突然透出寒意:“你们师生感情甚笃,令人羡慕。”
黑漆漆的,林语根本看不见楚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,自顾自得意道:“那是自然,楚哥你不知道,我和先生认识有三年了,他什么模样我没见过?想当年他刚来村里那会儿,没钱吃饭,饿得骨瘦如柴,病了也没钱抓药,还站在院里打水,结果因为没力气摔在地上,寒冬腊月的水洒了一身……”
楚源愣了:“他堂堂……会落魄到没钱吃饭、没钱抓药的境地,你在诓我?”
“那时候要不是我和我阿爹打从门口经过,先生就要被冻死了。我阿爹把他接到家里照顾,我天天陪着他睡……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,我诓你做什么?”
楚源突然沉默了下来。门外的蟋蟀还在大叫,声音刺耳,吵得人的思绪也成了一截一截的。林语顺着这声音开始回想起往事,滔滔不绝起来:“想当初他连饭都不会做,衣裳也不会洗,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,我先生那么穷,还笨手笨脚的,我和铁蛋没少笑话他。但他从来不生气,也没对我们发过脾气。”
林语叹了口气:“先生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。”
楚源的心里百味杂陈,下意识地往床上看了一眼。床幔低垂,床上傅云舒呼吸平稳,好梦正酣。
林语的声音低了下来:“我这次从树上摔下来,先生吓坏了,路上不停地安慰我问我话,生怕我摔坏了脑子。还有上次我骑猪玩,先生为了救我,被猪撞得吐了血。还有上上次,我脚腕扭了,也是先生一路上背我回家……”
林语的声音越说越小:“楚哥,你说先生待我这么好,我该怎么回报他啊。书上是怎么说的来着?滴水之恩,涌泉相报,涌泉之恩,以身相许……”
林语翻了个身,彻底睡着了。
楚源:“?”
门外两只蟋蟀叫声越发亢奋,简直要吵到人的耳膜里,楚源在这扯锯般的鸣声里沉默良久,一动不动,直到旁边的林语打起了小呼噜,他才终于回过神来,起身拉开房门,将那两只作乱的蟋蟀连虫带笼地丢到了院子里。
——放你娘的屁的以身相许!